荣获2018年普立兹小说奖的男同志小说《分手去旅行》,创下普利兹奖首次颁给喜剧小说的纪录。作者安德鲁‧西恩‧格利尔(Andrew Sean Greer)着有五部小说,曾获北加州书卷奖、加州书卷奖等多项大奖。《分手去旅行》从中年男同志主角视角出发,讲述男同志小牌作家亚瑟‧勒思,在将步入五十岁的时刻,接到曾经暧昧交往九年的前男友的红色炸弹。他眼见抽屉里有一堆等着回覆的邀请函,来自世界各地B咖C咖文学活动的邀请,于是他灵机一动,干脆全参加避避风头!
以下是作者安德鲁对于《分手去旅行》的访问内容,从访问中我们可以看见安德鲁的幽默风趣、浪漫情怀,和一颗温柔的心。
Q1:《分手去旅行》中有很多可人的角色,如亚瑟、罗伯、弗雷迪或卡洛斯等等,有哪一位或谁的个性来自于你的经历?或你身边人的经历?您老公或您的某任男友?哪段故事的灵感来自您的生活?
你们一定不相信,这小说去的每个国家全部都是取材于真实经验,每一颗石头、每一扇门都记在我的旅行笔记中,但所有的人物都是想像的:我多么希望自己年轻时能够认识一个把碎念当关怀的名诗人或迷人的拉丁裔高中老师。虽然,亚瑟这角色的特质及经歷,跟我有不少共同点,但希望读者们不要当成我的自传来读,或说对任何小说作品来说,这都是错误的读法。亚瑟这角色由很多部分组成,我不会把他当成是我的化身,也不会像法兰克斯坦博士认为科学怪人就是他制造出来的一样,因为我认为我的「科学怪人」亚瑟拥有他独自的人格──这就是写小说的乐趣。
Q2:台湾将在今年五月二十四日同性婚姻正式合法,成为亚洲的第一个同婚地区。你有什么话想对台湾的读者说吗?
这样来说吧,不单是同性情侣,而是对所有情侣来说,这是一个自由的象徵,因为这代表能够自由地爱自己想爱的人,特别是女性,在歷史上她们一直被限制结婚对象,我认为每个人都该随个人自由意志走入婚姻。婚姻不过是个象徵符号,真正的胜利是来自于「心」。我们才能继续去争取、捍卫生而为人的权益,自由地生存、自由地思考、自由地去爱,这听起来多么幸福美好啊!
Q3:亚瑟在书里被指责是「差劲的同志」,我们之中或许有人有类似的经验,不过我比较在意的是,这是你个人经验吗? ──有人指责你是「差劲的同志」,或你认为谁是差劲的同志吗?
我从没这么说…,呃,也许某些政治人物是吧,但这件事也由不得我去评论,因为到底是什么鬼意思!至少没人这样对我说过。除了我脑海里有个声音说我是差劲的同志,因为我的书没有完整写出同志经验。在《分手去旅行》之前,同志角色总被写成配角(我的作品也是),于是我告诉自己,我没写成同志鉅作,我就是个「差劲的同志」。而或许我真的差劲,如果我没有转身而去,以机智幽默的手法,我真的想不到该怎么写这本书。你知道吗,我教书时我很幸运有很多形形色色的学生,我通常会在第一天告诉他们:我很清楚你们怎么看待眼前这位中年白人教你们写作。而我们所有人都来自某一个群体,我们想为这群体发声,但开始写时就会发现有所抵触,当想赞扬所属的群体并写出事实时,反而又与群体希望的观点矛盾。所以你们要找到中间点,而且不管怎么写,要有心理准备铁定会让人失望。此外,你们要果断地下决定,我跟他们分享了我的决定,我知道肯定有人因为这本书对我失望。
Q4:你放进多少个人经验在书中呢?换个说法,你觉得自己比较像亚瑟还是卡洛斯?我觉得每个人的人生中,多少都有个卡洛斯的影子。或者比较像弗雷迪?
我自己吗?嗯,我觉得大部分的作家都会这么回答,所有的部分都是来自于我个人的经验。但说到这本书,我觉得自己比较像亚瑟,必须要承认我自己也有一件亮蓝色的西装。
Q5:其它在书中的角色,有任何元素是来自于其他人而非自己本身的吗?
有些是真的,但有些完全不是,但我希望读者分辨不出来。我老公就是如此,他非常忌妒哈维尔(Javier),但他并不是真实的人物,完全是虚构的角色,但他也压根没注意到书中出现了真实生活中的人物。但我借用了我一位朋友的裙子,放在书中角色萝拉(Zora)身上,萝拉的那身衣服就跟我朋友一样,不过除了裙子之外她们两个毫无共通点、完全不像,不过我的朋友辨认出那条裙子告诉我,谢谢我将她放进书中。但我知道那不是她啊!就像我母亲总是认为,我的书中出现母亲的那个角色都是以她做为原型。
Q6:这本书中提到了一个难题:「X世代男同性恋」(指1966-1980年出生的人)正面临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因为前一代是爱滋病盛行的时代,所以不要知道老了应该怎么办。我是在这本书上看到才意识到,但你直接指出这件事,这想法是从哪里得来的?我觉得这是非常真切、有关系的,我们该怎么做,以及我们会怎么变老?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从哪得来的想法,但这是我一直以来都在思考的事情。我有很多较为年长、从爱滋病中生还的男性友人。我们生活在那一段时间里,看着成千上万的男人死去,那些男人是第一代在世界上骄傲并且为艺术自豪的,当然,这一切都已经没了,我们不会看到那些男人变老。我不确定,但觉得「活的有尊严」,是我们应该要努力的方向。
Q7:亚瑟从没看过超过五十岁同性恋男人,除了他的老情人罗伯之外。他在四十岁左右遇到了他们,但从未见过他们活超过五十岁。那一代人多死于爱滋病,所以这一代人也就经常感觉自己是第一个活超过五十岁的人。他们该怎么做呢?我想我们都正尝试着回答这个问题。
我想我就只是做自己。一个好的方向应该是如此发展:当年岁增长时,我会变得越来越「做自己」,不要以某种方式变得保守、憔悴衰老,因为那从来就不是我们曾做过的事情。但我不知道会变得怎么样,我觉得这是一个充满欢乐的政治计划。我记得在爱滋病流行期间,曾在华盛顿特区游行,挥舞着旗子,高举着:高跟鞋(high heels)不是坦克车轮(tank wheels),停止海湾战争等等的标语,我们比其他人更有趣。这仍然是我的计划,我不知道这是否会起作用,但这就是我所拥有的一切。我在那些战斗中学到的就是,穿得很明亮、公开地亲吻、无须带有歉意,但要善良和善解人意。那是我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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