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但我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光明正大的爱你?只因为我们是职业足球员?
犹记得在小说《正常人》里读到一段,男主角因为担心与女主角的恋爱关系会破坏他在学校的形象,因而从不在大众面前公开两人的爱,这和《我的冠军男友》有几分神似,但本片更揉合同志议题,试图探索这个异性恋霸权社会下,硬是逼着同志扭曲,得靠谎言包装才得以追逐梦想的残忍。
电影描述瑞士球队里的马利欧认识了新加入球队的里昂,两人一拍即合,成为球队最闪亮的两颗星。同时间,两人之间的情愫也悄悄产生,但职业足球队的潜规则与队友的恐吓威胁,却狠狠地摧毁他们之间的感情。
《我的冠军男友》不免俗的用了性起头,电影第一幕的前几场戏,我们即看见马利欧的寂寞——他自己一个人打电动、自慰,然而,在遇见里昂之后,在夜晚有了打电动的玩伴,然后他们接吻,里昂帮马利欧自慰,呈现出了里昂填补马利欧心灵空洞的前后对比。但即便电影以性建立起两人的亲密关系,两人不约而同的都曾讲过:「这不只是性而已,我爱他」。
但这样的爱,能像水一样自由吗?水的意象贯穿全片,里昂的床头挂着鲸鱼在海上的照片,马利欧看见后,送了鲸鱼的吊饰给里昂,当他们去旅游时,看见橱窗里的鲸鱼与海洋小岛,曾经立下约定要一起去,而后两人到了溪边,享受有着水的自由时光。但电影最后,马利欧仅能独自一人,隔着公寓的窗户,看着窗外的水与船,却怎么也碰触不到。
里昂就如同鲸鱼一般,嚮往无拘无束,厌恶谎言,烂漫直率。他主动对马利欧伸出爱的双手,不畏惧崭露自己的感情与情绪,当两人被其他球员歧视讪笑时,他选择挺身而出,在梦想与爱情之间,他毫无疑问的选择难能可贵的爱。
反观马利欧,个性严谨,为了达到成为一线职业球员的梦想,不惜要里昂不准放闪,甚至极力否认两人的感情,只为拿到进入职业联盟的门票。他宁愿用一次又一次的谎言堆叠往梦想的道路,最终如愿追寻到梦想,回头一看,才发现沿途对所爱的人构成的伤害,甚至无法挽回错过的爱情。
但在讨论马利欧的选择时,我们也必须问,为什么我们的社会要制造这样的选择题给同志足球运动员?马利欧的经纪人告诉他,同志性爱是足球界的内部禁忌。但为什么球团表面从不表示反同,却又要有这样的潜规则?恐怕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由一层一层的荒谬谎言所堆叠起来的。但在人们能真正接纳与自己不同的人之前,同志被迫面对这样的残酷,必须做出这样的选择。
于是,里昂的坦然,让他即便失去了踢进德甲联盟的机会,仍快乐的按自己的方式生活着,当他再遇见马利欧时,里昂在景框佔得尤其巨大,掌握了对话的进行;马利欧却变得抑郁,一心一意只盼再见到里昂。最后,马利欧在比赛场上踢进了胜利的一球,但得分之时,景框留空,身旁没有里昂可以欢唿拥抱,只有空洞与寂寞再一次出现,淹没马利欧。
在这段不完美的爱情里,每一次的拥抱都格外暖心,他们以拥抱传递喜悦,以拥抱疗癒寂寞,以拥抱试图挽回对方;每一次的道歉也格外痛心,他们为了坦然道歉,为了自私道歉,为了留下爱情而道歉。
同时,两人自然不做作的演技、时不时的眼神交错与默契,还有巧妙融入足球律动的配乐,让我们得以缓慢的步调渐渐见证两人的相识、相恋、相依,还有现实拉扯后的无情撕裂。电影缓慢而沉闷,但非步调沉闷,而是被社会压得喘不过气时,只好无奈,只好愤怒。
就如同莎莉鲁尼在小说《正常人》里带出的概念,我们都是正常人,我们寂寞,渴望关系,渴望爱。但有没有可能在哪个时空里,人们不要再因为是同性间的爱,而逼迫人们在爱与梦想间选择?或许,在那个时空成为现实之前,我们只能在面对选择之时,选择爱,用力填补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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