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
阿昂罵了髒話,但是當我拿起黑頭鞋的時候,他卻有點意思的盯著我的黑頭鞋看。
隔天我們擠在阿昂單人床上睡到下午,中間我感覺阿昂晨間勃起的屌隔著內褲頂在我身上,我在棉被的手去探,誰說自己不年輕的,這裡不還是挺有活力的嘛,看他的睡臉,我覺得這跟我同年的大男孩是不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出門前我讓阿昂試穿我的黑頭鞋,好像在上次他聞上癮那味道,就對我的黑頭鞋很有興趣。阿昂似乎沒有計較那件事,我問他記不記得,他只是臉紅的回應我說當時我們都喝多了,下次不會那麼失態。
「你要不要聞看看我鞋子皮革的味道?」我問。
「賣!」阿昂一口回絕,但眼神卻猶疑在我鞋子上頭,這舉動讓我覺得他對自己的癖好也許還在摸索吧。
(不要!)
今天他開車說在上班前要先帶我去個地方,我很好奇他會帶我去哪?我看見他把車開上快速道路,三十分鐘後看到了另一個離他工作地點有點距離的市區裡,將車停在一間女裝店的前頭,用中文對我說:「我弟弟在這上班。」
「你弟開服裝店?」我往裡頭看,只見裡面只有女生沒有男人。這時阿昂朝我的頭推了一把笑罵說:「幹,嘿挖弟內,那ㄟ開查某郎ㄟ店。對面嘿!嘿哩作胖ㄟ,看丟無嘿哩,雄館雄緣投ㄟ嘿勒,邊啊各屋伊ㄟ七仔。」
(幹,那我弟欸,怎麼會開女人的店。對面啊!那間麵包店,看到沒有那個,最高最帥的那個,旁邊還有他女朋友。)
我看見麵包店的玻璃窗上真的有一個穿著制服正在搬送出爐麵包的男生,還有在櫃台幫人結帳的女孩,而阿昂在這邊滿足的看了好幾十分鐘,最後發車說:「溫來走,商班。」
(走吧兄弟,上工。)
「走?你不去跟你弟打招呼?」我問。
「哩講笑歐,挖賊歹郎起挖小弟ㄟ店歹看啦,低家看督啊賀。」 (你說笑喔,我這混混去我弟的店裡難看啦,在這看就好了。) 說完阿昂就開著車大老遠的回到工作地方載妹妹。今天又跟之前一樣,阿昂翹著腳聽著電視新聞,只是讓上面不是他的雕花鞋是我的黑皮鞋。阿昂看著我那雙黑皮鞋說:「挖卡早,總幹嗎機款鞋仔素素無夠賀看。但系看哩這凶,壓個沒壞,挖國來ㄟ咖高機。」
(我以前,總覺得這款鞋子太素不夠好看。但看你這雙,還算不壞,外國來的比較高級。)
「你喜歡可以送你。」我說。
「金ㄟ糕ㄟ!」阿昂說,表情興奮。
(真的假的!)
「我之後也不知道哪時候會換去別的地方,留個紀念。」說是這樣說,實際上聽完阿昂的故事,想想卻因為這樣的故事對他起了性趣的自己,實在得好好賠不是。
「阿系挖貼另凶诶尬你娃。」阿昂說,這人就是這樣單純。
(還是我拿另一雙鞋子跟你換。)
我問過阿昂為什麼要告訴我他的故事和找我一起去看他弟弟,他不怕我會對他做出什麼事情嗎?
沒想到阿昂搖頭對我說:「哩無閒」他的意思是我不像兄弟,問他為什麼這樣說,他說從聊天就聽得出來。
(你不像。)
「阿茂,兄弟都巄系七迌郎,今日過了無栽明栽ㄟ阿那。話巄黑白講,爽就賀。每機ㄟ郎巄屋伊ㄟ苦衷,故系無郎賣聽。但系哩無剛,對哩作夥總齁挖想丟卡早尬挖弟作夥西澳,挖感尬哩尬挖弟閒,沒害挖,舊岸內哩作蝦挖馬沒計較。」
(阿茂,兄弟都是討生活的,今天過了不知明天會怎樣。話都隨便說,爽就好。每個人都有苦衷,故事沒人想聽。但你不一樣,跟你在一起總讓我想到以前跟我弟在一起的時候,我感覺你跟我弟像,不會害我,所以你做什麼我也不計較。)
阿昂說雖然不知道我為什麼跟著南哥,但看我涉世不深勸我趕緊脫身,找個正當點的工作。卡緊走(趕快走),是他自己對我說而我問他為什麼不走?他卻說:「挖冰友系賽ㄟ郎巄低家,母識馬造就造ㄟ起ㄟ。挖督紮系惠細漢作少年仔尬今馬栽規年,鬥毆討債、搶地盤、尬大ㄟ到啥剛處理歹事蝦咪巄做啊,朝沒氣壓。哩只奧賣沒計低家武挖機勒冰友,挖就今感謝啊啦。」
(我朋友認識的人都在這,不是要走就走得掉的。我從十四歲年輕時作小流氓到現在十幾年,鬥毆討債、搶地盤、幫大哥處理壞事什麼都做了,走不掉了。你只要不要忘記在這有我這朋友,我就很感謝了。)
田野調查研究最忌諱就是對於研究對象放入太多感情,而那幾個月阿昂的模樣卻讓我對於想幫助他的心思一直不斷擴大,為了防止自己在繼續破壞研究所需要的冷靜和旁觀者的角色。我問南哥是否可以換個地方抽查繼續研究的全面性,南哥說他會安排,叫至少到月底。
放假日又陪阿昂喝了幾杯酒,他酒量真的不行。將他帶回家後,我婉拒了他留下來繼續喝的邀約,怕是自己又念起他那失態時讓我無法把持住的樣貌。我開了自己的車順著記憶和招牌名字找到阿昂弟弟的麵包店。
「對不起,我們休息了。」在我進門的時候,那位女生店員這樣對我說。
「店長在嗎?我找他。」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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