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导演搭档奥立维耶杜卡斯第(Olivier Ducastel)和贾克马帝纽(Jacques Martineau)虽非法国同志片的开山始祖,却可居于把法国同志片发扬光大的功臣,从首部长片《找一只邱比特的箭》(Jeanne and the Perfect Guy,1998)到上一部作品《5点59分爱上你》(Paris 05:59: Théo & Hugo,2016),他们的创作横跨喜剧小品到史诗大片,《巧克力男孩》(The Adventures of Felix,2000)便是他们轻松诙谐的公路喜剧。
主角菲利斯在片头骑着单车、舒服地沿着海岸线遨游,原来当天是被渡轮公司开除的他最后一天上班,当他遇见同事时,发现他们也将在公司易主后失业。菲利斯和交往已久的同居男友丹尼尔甜蜜如昔,就算遭人侧目还是大方在餐厅热吻。忽然无所事事的菲利斯打算卖掉已故母亲的房子,进而在母亲的遗物中找到生父的地址,于是决定从北法诺曼第一路搭便车到南法马赛、去见素昧平生的父亲。
影片开始不久后,菲利斯前往医院看诊,他与另两名病患稀松平常地聊起他们HIV阳性的治疗方式和身体状况,诙谐的对白令本片与绝大多数涉及HIV议题的沉重故事大相迳庭。杜卡斯第和马帝纽时常在作品中关切时下的HIV情势,本片推出时的2000年,HIV阳性已逐渐不再等于死亡,在近20年后医药进步的现今看来,当时HIV阳性者肯定还是比较忧虑(不过《5点59分爱上你》的主角反而是远较这幕里的角色惶恐),透过喜剧桥段及女性病患的设定,导演们有先见之明地传达乐观态度,并企图消除HIV阳性是男同志专利的偏见与歧视。
菲利斯的父亲是阿拉伯人、母亲是白人,仍具黝黑阿拉伯人外表的他,在种族歧视依然存在的社会中难以被定位,公司裁员时,他比白人先被剔除,在途中第一站被混混打,想去报警却在警局看到阿拉伯人被捕而打消念头。片中以亲人的称唿分成几个段落,但出现的角色并非菲利斯的真正亲人,而是萍水相逢的路人。
在「我的弟弟」里,他遇见一名同志小弟,两人偷了一辆车、一起离开小弟居住的地方让他开拓眼界,也带小弟上夜店见识同志圈;在「我的奶奶」里,一名老妇人找他到家里当临时帮手,并透露大半辈子都和不爱的已故前夫在一起;在「我的表亲」里,他搭到一名男人的便车,互有好感的两人放风筝放到打起野炮;在「我的姊妹」里,他帮一名女人换轮胎、陪她把三个孩子送到各个生父处,并对她承认自己会因阿拉伯人外表而遭到迫害的恐惧;在「我的父亲」里,他遇到一名在河边钓鱼的男人,交谈间发现,是否见到父亲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巧克力男孩》可说是开创了法国同志公路片类型,近年的《路径从G规划中》(4 Days in France,2016)和《詹姆斯狄恩与我》(My Life with James Dean,2017)就明显具有本片的影子,表现新世代同志已经摆脱爱滋阴影并能无忧无虑,但就像菲利斯准时收看的日间肥皂剧,七情六慾依然是人人无法摆脱的烦恼。本片也深刻地观察种族、性倾向和性别在社会观感上的刻板与变迁,以及人类的失根和融合。菲利斯的渡轮工作带出渡轮被海底铁路取代、时代演进汰旧换新的惆怅,因而令菲利斯的寻根更显珍贵。
意为「好笑的菲利斯」的原文片名点出他的庸人自扰,但他做出的种种傻事又不全然无谓,反而令人在他身上看见自己、感同身受。菲利斯途中偶遇的人物,在相处当下就像真正的亲人,他出发时买的那个风筝,最后送给那名最接近父亲形象的男人,也在这趟旅途中学会超越人类隔阂,任何人都能是他的家、任何地方都能是他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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